他看见那些布料之间的褶皱如同微缩的山川。而他想到了白橡镇,想到了教堂,想到了那些浸透在罪恶的夜色里的玻璃花窗。
许多许多年来的第一次,他感觉到有些后悔。
血像雨滴一样落下来,其中有一滴啪地落在了阿尔巴利诺?巴克斯的眼角上,像一滴将坠未坠的血红色泪水。
赫斯塔尔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抬起手,用指尖把那滴血从阿尔巴利诺的眼角上抹掉,在他的皮肤上擦出了一道鲜明的、长长的红色痕迹。
然后赫斯塔尔抬起头来,淡淡地看了斯特莱德一眼。
钢琴师的目光甚至很平静,没有一般人臆想中的癫狂或者仇恨。但是斯特莱德感觉到身上发冷,一种彻骨的寒意沿着他的脊柱爬上来,让他的牙齿都咯咯作响。
他忽然意识到,他真的活不到第二天的清晨了。
当花车的队伍走到一半的时候,大雪已经停止了。在天上铅灰色的云朵散开之后天气显得十分晴朗,一轮弯月正从薄纱一般的云层后探出头来,弯曲的边缘如同尖刀一般锐利。
由各式各样的彩灯装饰起来的花车依然在一片喧闹的乐声中沿着道路前行,花车队伍已经拉得长长的了。除了最开始的头尾两辆花车之外,很多各种其他主题的花车也早已加入队伍之中。
彩车们如同一道光的河流一般在路上流淌:这些光芒由各种艳丽过头的色彩拼接在一起,瞧上去确实很热闹,但绝不高雅。
但是参加游行的人们人人都很开心,神也不会介意花车上双目呆滞无神的圣母玛利亚彩灯。
就好像祂也不介意中世纪的神职人员把无辜女性当做女巫烧死在火刑柱上一样。
游人们基本上已经换过一批,快四个小时的游行确实有些过于漫长,许多人在享受到节日气氛以后就已经离开,又不断有新的游客加入到队伍之中。
那对来圣诞游行中取材的兄妹走在游行队伍较为靠前的位置。这个时候,弗朗西斯正说着:“有一尊非常精美的圣母雕塑。如果时间合适的话我肯定会去看看的。但是我上次查旅游攻略的时候网上说那个教堂早已不开放参观了,现在虽然有修复计划,但是大概得有好几年才能修复完成。”
“所有古迹都逃不过逐渐朽坏的命运。就算是逃过了时间,很可能也逃不过天灾人祸。”
夏洛特耸耸肩膀,好像很有经验似的,“就好像南菲尔格兰特大教堂,那多可惜啊。”